满洲人说的榆木圪垯是什么意思?

管理员 2019-01-20
0 5653

讲一段故事吧。辽东凤凰城白旗后营子后堡子里的老满洲旗人人家过日子烧圪垯头,圪垯头就是树根子,圪垯这个词是平三番和后来平准格尔的时候,八旗军眷到西北驻营的时候学来的一句西北官话,后来回拨辽东满洲老营子看边,圪垯头这个词汇也跟着流传到了辽东满洲老营子旗人人家。圪垯头在辽东凤凰城黄白二旗两红旗两兰旗的满洲旗人人家里有故事,今儿个就讲讲这个圪垯头的故事。

榆木圪垯这个话不是好话,就说辽东老满洲旗人敬大榆树,却也真明白这榆树跟子结了大圪垯的硬度,上好的老榆木圪垯最靠近树根的地方,一尺长的花疖子,最硬,这样的材料,用斧子砍出来长方条,泡水里一冬带一春,初夏出水,就变成又硬又哏的材料,是制作木匠工具刨子的最好木料。

因为榆木圪垯上面有非常漂亮的疖子花,榆木老圪垯经过一个春季的水泡会变成黄中透着暗红色,是老满洲制作烟斗的顶级材料,因为硬度足够,做成烟斗,越把摸越沁色,带了包浆就成了材料。

你说这样的材料怎么还成了贬义词的榆木疙瘩呢?还真是故事,圪垯头再怎么说有用,真的能做材料派上用场的真不多,最大的用途就是烧火。烧圪垯头,碰到榆木圪垯头就毁了,硬、哏,不好劈,剁不开,砍不断,烧火不顺溜。最可恨的是被雨淋了的榆木圪垯头,烧火劈柴的时候,砍一斧子,一个豁口,不仅不劈开,而且还会把斧子夹住,连劈柴的斧子都拿不下来,真是气人。劈柴的火气大,越是使劲砍,斧子砍进去越深,非但榆木圪垯不劈开,反而把斧子夹的更紧实。

死性,就是说这个,不好摆弄,难成材料,还不好修理。

这些都不是故事,圪垯头在辽东凤凰城白旗后营子后堡子的老满洲旗人生活中,角色没有啥荣耀,就是烧火的烧柴。说故事是说这个圪垯头垛,早年间辽东满洲旗人过日子烧柴禾,烧柴是唯一的燃料,没有煤,更没有液化天然气。烧柴是老满洲旗人人家生活质量的一个标志,好人家,门口的柴禾垛就大,就陈。所谓陈,就是陈旧,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一垛柴禾是当年新砍的,镲都是新口,树皮还是崭新的,透着水气。陈柴禾就是头一年砍的,柴禾经过一冬一夏,风吹日晒雨淋,已经变黑,变干。还有的人家柴禾垛大,柴禾垛多,二年都烧不了,柴禾垛都会因为有些细柴禾腐烂而出现柴禾垛变形,这就梗陈了。老货。满洲人家柴禾垛大,柴禾垛多,那就是好人家,后堡子这样的满洲老营子最讲究这个,这也是孩子找对象,看人家的注意事项的重点。

故事讲述半天,还没有扯到圪垯头什么事儿,这就是老满洲旗人讲故事的特点,讲古话头多,一扯扯到后晌午头。现在就说这个圪垯头的故事。老早年,辽东植被覆盖率高,人口特少,山林多,烧柴不用圪垯头,烧柴都是好木头绊子。不过也有人家得烧圪垯头,这倒不是因为圪垯头好,而是乾隆爷四十五年之后,回拔的八旗子弟多了,尤其是随营的汉军绿营多了,奴才多了,分家劈户,很多人家就没有山峦,也就没有地方砍柴禾。就得跟山主商量,上山去扣树根子,叫打圪垯头。这样就有人家门口不是柴禾垛,而是圪垯堆。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多半不是正身,多半是随旗汉军绿营,也姓许是分家另过的小户。

这话也不绝对,老早年也有正身旗人人家家口大,劳力多,家里老太太会过日子,就会自己打圪垯头,也在门口垛成大垛,而山上的好柴禾不砍,留着长成大树好成材料。也有的人家把好柴禾用大车拉凤凰城里卖钱,自己家烧圪垯头。

打圪垯头的故事多半都是心酸,小户人家会烧柴不济,大冬天里就有孤儿寡母顶风冒雪上山打圪垯头,一个一个树根子砍下来,再挖地底下的圪垯头,一天弄半车,起早上山,天黑才拉回家,也是可怜。

圪垯头不好那都是老话,现而今都变了,圪垯头里有好货,有弄根雕的,青山沟就家家户户都弄根雕,岫岩玉大部分摆件也都弄圪垯头扣一个底座,最好的榆木圪垯就更厉害,说榆木圪垯死性真不假,可是正是因为这个死性,放了三年的榆木圪垯头,拿到潮湿的室内,隔几天淋湿一点水,这挖出来三年的干榆木圪垯竟然还能发出来新枝,做盆景啊,一级棒的材料就是这玩意。

打圪垯头变成了买卖,再也不是孤儿寡母悲惨的生活写照,而成了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致富的手段。也可惜了山峦,有的地方挖树根简直就是破坏,毁灭性的挖山,开膛破肚,只看眼前的几十块钱,不管是否破坏植被。

作者凤城白旗三台

ONOFF
即划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