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神话（24）：《佛赫妈妈和乌申阔玛发》

十万年前，到处洪水为害。平地几丈深的大水，把地上的生灵万物淹得一干二净，只有长白山上的一株柳树和北海中的一座上顶天下拄地的石矸还在水中立着。不知又过了多少年，这株柳树修炼成人形；石矸也变成一位高大巨人。两个怪物离得太远，又有洪水隔着，谁也不认识谁。柳树被风一吹，发出“拂拂”的响声儿，所以自己起个名叫“佛赫”；石矸被大水冲得发出“空空”的声音，所以自己起个名叫乌申阔。他俩一南一北，生活没一点意思。【评：气氛酝酿的很好，为神的婚姻做好铺垫。】

又过一两万年，洪水有些下降。有一天，这两个生灵在自己呆的地方，同时从水中冒出一团团火球。火球所到之处，把水烤干了，露出了地面。他俩更是使出无穷的力气，把大火球吹动起来。不知吹了多少年，两个生灵竟碰到了一起。因为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没容分说，都用最大的力量吹动火球，打算烧死对方。【评：人类的本性乎？】这一下可了不得了。大火球互相碰撞，立刻生出无数小火球，这些小火球越飞越高，成了今天最小最小的星星。

第十七层天上住着阿不凯恩都哩 和他的两位徒弟。【注：这里的说法与《白云格格》所说的住第9层天不同。可以找找原因。】他往地下一看，原来是两个生灵，正在你死我活地拼斗。阿不凯恩都哩让大徒弟昂邦贝子去教会这两个生灵的男女之情，以便滋生后代。

大徒弟领命来到地上，一看两个生灵还是打得难解难分，便用一口法气把它们吹开。两个生灵听了昂邦贝子关于男女之情的说法，觉得很有道理，忙蹲了一蹲 【满族人见面时的一种礼节】，表示愿意听他教诲。

大徒弟问了他俩的名字，便拿出男女生殖器，安在两个生灵身体的中间部位，还教会他俩男女之情，称他俩为佛赫妈妈 （妈妈：满族人对普遍崇敬的女性的尊称，多用于对女神的称谓。）和乌申阔玛发 （满语，满族对年长男性的尊称，多指老大爷、老爷爷。）。临走时给他们留下五件法宝。

佛赫和乌申阔自从有了生殖器，又得到阿不凯恩都哩大徒弟的真传，才懂得人间夫妻之情。没几年工夫，生了四男四女。这四男四女长得完全不一样，除第一对长得四脚五官都很端正外，第二对是尖嘴，一身羽毛，两只翅膀；第三对只有四只脚，人头，浑身披毛；第四对没手没脚，身长头小。【评：与《山海经》中的半神半人有一比。】

有一天，地下魔王耶鲁哩想要治死乌申阔和佛赫这一对夫妻和四对儿女，便派他的八个弟子在东大砬子 顶上变成八棵梨树，结了满树大山梨。乌申阔到东山治水时一口气吃了两树。他还打算摘下来让妻儿们尝尝鲜，便抱住树干用力摇晃，大砬子顿时山崩地裂，把乌申阔压在山下。佛赫妈妈闻风赶来，一看自己的丈夫压在石头山下，气得两眼发红，刚要举起托力捉拿八怪，只听空中一声吆喝：“徒儿先不必动手，待为师收服他们。”说罢，拿出一个狍皮口袋，大喝一声：“进!”只见八怪乖乖地钻入袋中。【评：有点像《西游记》观音的净水瓶和妖怪的宝葫芦。】师父叹口气说：“要想救你丈夫，非到东海取来赶山鞭不可。”佛赫一听决意救夫。佛赫随同师父来到东海，佛赫看了看海眼，一狠心跳了下去。她没想到，那个“师父”一招手，搬来一座大山，死死压在海眼上面，然后把脸一抹，露出他的原形——原来是魔王耶鲁哩变的。他放出八个弟子，回到佛赫住的地方，准备抓走他们的四对儿女。他刚想要动手，只听空中一声吆喝：“你们这帮无耻之徒，竟敢下此毒手!”耶鲁哩等师徒九人不看则已，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是阿不凯恩都哩率领两个徒弟从天而降。他们一看不好，一溜烟逃回地下国。阿不凯恩都哩把佛赫和乌申阔留下的四对儿女接到九层天，并派二徒弟镇守大地，这才引起天宫大战。【评：真真假假，这么高的神话艺术性，显然已不是原生神话。若与《天宫大战》比较研究，可以得出一些有价值的结论。】

自从佛赫和乌申阔被压到山下之后，阿不凯恩都哩把他们的四对儿女接上九层天宫，学好武艺以便制服魔鬼。层次，阿不凯启发第一对孩子的智慧，教他们弓箭和骑射的本领；教第二对孩子飞腾方法和通递消息的能力；教第三对孩子穿山越岭和互相搏斗之术；第四对孩子没手没足，教他们入地之功和医治病症之术。不知学了多少年，个个都学得了通身本领。【评：前后照应得当。】

四对孩子一心救父母，报仇心切。就在一天夜里，四对孩子悄悄离开天界，直向东海奔去。面对茫茫大海寻找额娘。。【目连救母】原来佛赫本是柳树化身，有土有水就能活，又在海底遇上一个躲避洪水的僧格 （刺猬），认她为师。它打出一个通风洞口，才使佛赫活下来了。四对儿女挖了九九八十一个月，终于救出了生身母。他们母子九人带着小刺猬，又跑到压着阿玛 乌申阔的大山前，只见那座石山变成直冲天上的大石峰，大石峰下有两座又圆又光的小团山，和乌申阔的形象一模一样。小刺猬打了一个洞，钻了进去。九天后，小刺猬无精打采地钻了出来，悲痛地说：“老阿玛因为是神石修成的，已经和山石结为一体了，再也变不回原先的样子!”十个生灵没有办法，只好拜了几拜，含着眼泪回天去了。

阿不凯恩都哩看见佛赫在海眼中不但没死，就让佛赫执掌天界，由大徒弟执掌人间。

佛赫自从执掌天界之后，大家公认她是阿不凯赫赫（满语，妇女） 。因为在海眼里修炼多年，她的身形更高了。她把四对儿女配成夫妻，教会他们夫妻生活之道。

第一对男女，按照自己的模样，造出了男男女女；第二对男女，按照自己的模样，造出了天上飞的；第三对男女造出了地上跑的；第四对男女造成了地上爬的。打那以后，人间才有了生灵万物。

五个石罐装不下这么多的生灵，他们又用地上的火球把地上的泥烧成瓦罐，让人们住在瓦罐中。

人间有了生灵，被地下魔王知道了。便发动八十一个海河魔头，八十一个山怪头领，八十一个能飞的妖婆，点起九九八十一洞的小妖，向人间的石罐、陶罐杀去。把四对夫妻造出的生灵全部杀光。只剩下昂邦发玛和四对男女只好跑上天界，拜求阿不凯赫赫。

魔王耶鲁哩领着三路妖兵，一口气赶到天上。阿不凯赫赫用柳叶做成裙子，用柳木做成鼓圈，用漫天皮做成鼓面，用铁树枝做成腰铃，打起鼓来，各路神仙助战，打了一百单三年。魔鬼死伤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一部分逃回地下，一部分乖乖投降。一些受了伤的天宫男女诸神落到人间，把伤养好以后，没有回到天上，留在人间治理各地，成了各氏族、各部落的祖先神。

这就是天宫大战，一场神妖之间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王宪昭据《中国民间故事集成》（黑龙江卷）文本缩写

201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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