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神话（23）：《鄂多玛发》（祖先神）

郭合乐哈拉（满语，郭姓氏族）的祖先不是宁古塔人，据说他们住在西北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地方的气候比宁古塔冷得多，一年四季不是刮风就是下雪，生活很苦。

第一代穆昆达（满语，氏族族长）的名字叫鄂多，后代人尊敬地称他为恩都哩玛发（满语，祖先神。）这位穆昆达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带领全族人来到宁古塔。他有时变成男的，有时变成女的。

鄂多长到十八岁那年，才公推他当族里的穆昆达。【评：这里似乎是采用了倒叙的手法】 鄂多当上穆昆达之后，做了不少好事。他教族人造弓箭、做衣做饭、捕鱼打猎、祭神祭天。他虽不辞辛苦，但有一个坏毛病：脾气太暴。谁要不按他说的办，轻了抽你几马鞭，重了打得你浑身是伤，几天起不了炕。把你打坏了，他还亲自护理，赔礼道歉。要是再犯到他手里，照样挨打。【评：纪律严明，宽严相济，像个领导人才。】

有一年，他学会了晒肉干的方法，就让大家都晒肉于。可是人们没那个习惯，不太愿意晒。他就把人们关在一大间房子里，三天不给饭吃。大家告饶了，才放了出来。后来大家这才知道晒肉干的好处。此后，在祭祀这位神的时候，总要供上一把鹿肉干。【评：可见改变民俗之艰难。】

因为这地方太冷，日子总是过不好，他成天想办法。有一天，他见从南边飞来一群大雁，落到地上一打滚，都变成了小男孩和小女孩。其中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鄂多就求她指点。老太太说：“好心的阿哥，好心的格格，你为什么只有男人的暴脾气，却忘了女人的好性格?你只记得男子汉的勇敢和粗暴，却忘了女人的温柔品德。”听后，这位穆昆达真像一位性情温柔的大姑娘一样了。【评：很多女人都希望天下的男人过来听一听。】

老太太从此天天教他各样本领。他不管什么武器，一学就会，足足学了一个夏天。到了秋天，老太太临分别时送给他一件翎毛衣，穿上它可以飞上天，是件宝衣，拆出的翎毛还可以变成许多的衣服。鄂多含着眼泪送走了师父。第二天一早，一群大雁从他头上飞过，领头的大雁低飞了三次，向他叫了三声，才向南方飞去。

这位穆昆达自从大雁走后，想了三天三夜，最后下决心，一定率领全族，向南搬迁。 自从老太太走后，这位穆昆达又恢复了原来的暴脾气。他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高声说：“谁要是不愿去，打他五十皮鞭，绑上他拽着走!”谁敢惹他呀，只好忍气吞声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第三天，大伙集合在神树下，祭祀了天地和路神，向东南方出发了。

他们越走越热，最后简直像靠近火堆那么烤人，不但喘不出气来，就连眼睛也不敢大睁。鄂多穿上翎毛衣，飞到半天空一看，原来前面横着一座冒着浓烟烈火的高山，火苗子蹿出一二百丈高，浓烟滚滚，呛得没法再往前走。大家都埋怨这位粗暴的穆昆达，说他不听大家劝，不该轻易抛家舍业。【评：难道这里受到《圣经》或《古兰经》摩西出埃及故事母题的影响？】鄂多对大家的行为心中大怒，高声喝道：“你们都是胆小鬼，见硬就回。谁要再说走回头路，我就把他扔到火堆里烧死!”说完，就把大家安置在远离火山的山洞里，他一口气杀死三条火龙。并为此失去了双脚。大家被这位勇敢领路人的行动感动得掉下泪来，增添了坚决跟他走的信心。

有一天，他们来到一条大江边，看见江水黑糊糊的，没有船也没有桥。鄂多飞到空中往下一看，看到一只黑老鸭。黑老鸭一次又一次摆渡着，没用一天工夫，安安全全过了江。【评：颇似《西游记》中师徒四人过通天河驮之过江的老龟。难道是吴氏听过这个神话，还是这个神话的创作者读过《西游记》？也许都是原生态，不谋而合。】摆渡完了，黑老鸭说前边还有一条江江水更深更宽的乌拉江。鄂多恳求说：“好心的黑鸭大哥，救人救到底。”黑老鸭摇摇头说：“天神阿不凯恩都哩召我上天，午时点卯，去晚了违犯天条，那还了得!”它想了半天又说：“阿不凯恩都哩念我在这条河上足足做了九九八十一年好事，封我为黑鸭恩都哩，只好帮人到底啦。”于是把双爪送给鄂多，把鸭子衣交给鄂多。但条件是双爪一接到腿上，就再也拿不下来了。那条大江鹅毛都能沉，千万不能用柳筏过渡，只能靠你披上黑鸭衣，背着大伙过河。鄂多一一记在心里，又向东南方走去。【难道原来他们居住在西伯利亚？】

鄂多领着大伙儿走了四个年头时，这一天走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茫茫大草原里。天上看不到飞禽，地上找不到走兽。鄂多干着急也说不出话来。夜晚，忽然从西边跑来一群罕达犴（驼鹿），一个个饿得站不起来，躺在雪地上一动也不能动。鄂多看见它们饿得那个样子，就把带的粮食拿出来一大半，送给它们，还让它们精神起来后赶快逃命。但那些罕达犴吃完了粮食并没走掉，它们齐心协力，用角和脚在雪地里豁出一条路。大家跟着罕达犴，一步一步向东南走去。走了十几天，终于走出了风雪大草原。

又走了将近一年。正是初秋，树叶都黄了。大家的衣服已经穿坏了，有的人已经赤身露体，只是弄块兽皮遮遮。鄂多就解开包裹，拿出那双鸭子爪，往两只秃腿上一套。说也奇怪，那两只鸭爪牢牢实实地长到了双腿上。还把翎毛神衣拆开，分给大家，变成一件件又轻又软的新衣服。

快到封江的季节，他们来到一条大江边。这就是乌拉江。这位好心的穆昆达，披上黑老鸭皮跳入水中，立刻变成一只像小牛似的黑老鸭，在河里游着。他大声喊道：“每次十个人，我驮你们过河，快!”他忍住刺骨的寒冷，吃力地驮着大伙，一次一次地过江。大家渡江后，上路登程。可是穆昆达因为腿上长了两只鸭子爪，再不能走在前头了，只好指派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在头前引路。

腊月二十晚上，他们走到魔王的领地。

鄂多一为了不让全族人就这样活活死在魔鬼的嘴里，拿起翎毛衣的领子，套在脖子上，长出了一尺来长的铁嘴，向墙壁啄去，终于凿出一个通到外面的小门，全族人安全地脱了险。

打那以后，鄂多说话也不太清楚了。从此，山拦路他用嘴啄，水拦路他驮过河，饿了他领大伙捕鱼打猎，累了他领着找安全地方休息。在第六年开春，终于来到呼尔哈地方。果然是个好地方，这里青山绿水，气候温和，有老林子可以狩猎，有呼尔哈江可以捕鱼，有当地种的线麻可以织布，有播种的五谷可以当口粮。这地方人也很好，懂礼节，讲信义，不抢不偷。他们就在河东建立了部落，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那位穆昆达因为长得人不像人，鸟不像鸟，再也不愿意在部落里露面。他天天在林子里游荡，后来被阿不凯恩都哩召到长白山去了。【评：可以联系一下原始部落族长的纹身与部落图腾。】

王宪昭据《中国民间故事集成》（黑龙江卷）文本缩写

201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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