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神话（17）：《布库里雍顺》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住着三个漂亮的仙女，她们是同胞姐妹。老大叫恩固伦，老二叫正固伦，老三叫佛库伦。三个仙女都看够了天上的宫殿和彩云，就想找个新鲜地方玩一玩。她们听说地上果勒敏珊延阿林（满语，长白山）山上有个天池，很想去看看。三仙女佛库伦很精乖，她摇身变成一只雪白的天鹅。两个姐姐也学着她的样儿，也飞到天池旁边。

三个天鹅仙女下凡来，正赶巧被三个猎人看到了。这三个猎人是同胞三兄弟，老大，二十岁；老二，十八岁；老三，十六岁。兄弟仨都能射箭、斗兽，他们整年在果勒敏珊延阿林山里钻来钻去，靠打猎为生。

兄弟仨朝天鹅落地的地方奔去，追到天池边，见三只天鹅变成了三个美貌天仙，脱下衣服“扑通”、“扑通”，跳进天池水里。立时把三个兄弟惊呆了，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啊!老大说：“让她们给咱们做媳妇该有多好啊!”老二说：“就怕人家不干。”别看老三小，心眼儿最灵，他说：“咱们把她们的衣裳偷偷拿走，她们回不去天，就得留在地上。” 【评：这三兄弟与上面《女真族源传说》中的“小阿哥”不同，像条个汉子。】老大、老二觉得老三出的主意好，就一起悄悄来到天池旁边，把三个姑娘的衣裳拿走了。【评：要是让某些人评论，这是违犯道德的甚至法律的，起码定格流氓罪。但神话的纯真正在于此，人家只是想娶个媳妇，貌似没有害人的意思。与今日之小腹之人多有不同。】

三个仙女在天池里边洗边玩，边玩边乐，【评：天浴乎？与鱼同乐乎？】等到日头快落山了，大姐恩固伦说：“咱们该回去了。”【评：有点像老舍《家》中的老大。】正固伦、佛库伦说：“走吧!”可上岸一看，衣裳没有了。三个仙女急得哭了起来。【评：乐极生悲。】

正这时候，兄弟三个走到姐妹三个跟前，老大把自个儿身上的兽皮衣裳脱下来，披在恩固伦身上；老二把自个儿的兽皮衣裳脱下来，披在正固伦身上；老三把自己的兽皮衣裳脱下来，披在佛库伦身上。【评：有意思，与英雄救美的设计不同。善良的伪装恰逢其时。】

三个兄弟领着三个姐妹离开了天池，在大树林中架起柴禾，烧烤野鹿、野牛、野猪的肉。又拿出石刀把烤熟的肉拉成小块块，让三个姐妹吃。吃完，老大扯着大姐，老二扯着二姐，老三扯着三姐，各自进了自个儿的小马架子。【评：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北方有没有对歌的习俗？似乎有点短平快的豪放。】

三个姐妹过腻了天上的生活，从来没穿过这么暖和的兽皮衣裳，没吃过这么香的烤肉，更没有享受过两口子的亲近。她们舍不得这人间的日子，干脆不走了。【评：女为知己者容，何况是小伙子送的兽皮衣裳。爱屋及乌。】

三个姐妹在人间待了一年，学会了取火、烤肉、缝皮衣，又都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们和自个儿当家的【评：这至少是现代婚制下的语言，传承人用一用倒也符合受众口味】相亲相爱，过得很美满。一晃又过了两年。一天，大姐对两个妹妹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咱们已经出来三天了，要是被玉帝知道了，咱要受到天规惩罚。快回去吧！”【评：大姐像个家长。】

两个妹妹也觉得不回去不行了，弄不好当家的、孩子也得受连带。三个姐妹找出了当家的收藏起来的衣裳穿在身上，胳膊一抬，两脚起空了。地上的三个孩子，都两岁多一点儿，刚会答答话，见三只天鹅在头顶来回飞，一齐挖挲着小手，说：“鹅，鹅！”兄弟三人打猎回来，不见了妻子，只听孩子说：“鹅，鹅飞走了!”一找衣裳也没有了，知道三个仙女回天上去了，就对孩子说：“那鹅，就是你们的娘，知道吗?”传说满族人管妈叫鹅娘，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才叫成额娘，也有叫“讷讷”的。【评：解释得似乎很无缝。但不知词源是否果真如此？但也说明，有时想象力比现有知识更好玩。】

兄弟三人的媳妇走后，三个孩子渐渐长大了。后来这三个孩子顺松花江走到与牡丹江汇合的地方，觉得那里宽敞，就定居下来。再后来，兄弟三人的后代家口越来越多，三支人分开，各支都有了自个儿的姓，三支人分为三姓。因此这地方就叫做“三姓 ”了。

三个仙女回到天上，吃饭不香，喝水不甜，后来三个一合计，决定到人间看一看。姐妹仨变成三只天鹅飞了下来，又落在果勒敏珊延阿林山上。她们找丈夫、找孩子，都不见了。她们在人间时，夏天住的小马架子，没有了影儿；冬天挖的地窨子，也早已填满了泥土。【评：境过时迁，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姐妹仨不禁落下泪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地方叫三姓，正是她们姐妹三人的后代。不但她们的男人早已不在人世，儿子也早就死去了，已不知传了多少代了。三姐妹见三姓人虽然像自己的男人一样勇敢，却不像三兄弟那样和睦相处。他们生性好斗，常常打得头破血流，仗越打越凶，仇越记越深。三姐妹很着急。【评：该着急。不知现在有多少人还在为这类事情着急呢。】

她们只好一边往回飞，一边想，不知不觉飞到了天池边。她们脱去外衣，跳进天池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洗起来。【评：怪不得现在有这么多洗浴场所，原来可似杜康解忧？】

正洗着，三仙女见天边有一只喜鹊，飞到天池上边，将嘴里叼着的东西吐在她的衣裳上，后来哧溜一下从嗓子眼儿滑进肚子里去了。大姐、二姐穿好衣裳要回天上了，三仙女身子发沉，说什么也飞不起来。大姐、二姐知道她是吃了红果怀了孕，劝她不要着急，等生完孩子再来接她，说完飞走了。【评：似曾相识燕归来。】

三仙女留在人间，生了个孩子。这孩子下生就会说话，不一会儿就满地跑，过了不几天，竟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长得一样。三仙女就让他姓爱新觉罗,名字就叫布库里雍顺。

再后来，布库里雍顺平定了三姓地方。人们拥戴他为头领，他带三姓地方的人们，建立了鄂多哩城。布库里雍顺就是满族的祖先。

王宪昭据《中国民间故事集成》（辽宁卷）文本缩写

2010/7/20

【说几句】此篇与上面整理的“满族神话（7）：《天女佛库伦生满洲始祖》”、“满族神话（8）：《天女浴躬池》”主要情节相同。但一些细节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仅供大家对照比较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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